你曾經有過這種體會嗎?
在睡夢中醒來,你知道你睜開了眼睛,可是卻無法看清四周景象
也許,你可以嗅到些甚麼,遠方或許有點聲響,但無論你怎麼眨眼,還是一片漆黑
知覺倒是有的,嗅覺,聽覺,視覺呢?有的,應該是有的
像是閉上眼直視燈管,光線從上眼瞼穿透神經後,那細微的感受
意識是清醒的,也許是吧?自身是存在的,真的存在嗎?不知道...模模糊糊的...
嘗試移動著身體,真的是屬於自我的軀殼嗎?應該是在溫暖柔軟的床褥裡面翻滾吧?
怎麼會是如此的堅硬,僅剩的知覺傳來的是刺痛以及冰冷
觸碰著四周,想要讓渾沌不清的腦子,可以得到些或了解些什麼
嘗試著站立,有點暈眩,左晃右晃的,必須用手很努力的攙扶著才有辦法穩定重心
四周依舊黑暗,無止盡的黑暗,確信的是沒有失明,只是看不見,什麼都見不著
好冷...
你感覺到一股寒意,是因為裸體的關係嗎?
觸摸著身體,唯一可以感受到的衣物,是用來遮蔽私處的
混亂的腦袋,頭痛欲裂,不受控制的用右手硬生生敲了一記腦門,想減緩一些疼痛
身在何處都不知道,往哪走應該都沒差吧,有沒有方向感又能怎樣
連自己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了
用手服貼著能倚靠的牆壁?牆壁?
也只能先這麼稱呼,反正只要是一個空間的四周圍,皆可稱之為牆壁吧
腳底溼溼黏黏又滑滑的,邊往前走,就會不經意的聞到類似鐵銹般的氣味
突然想起某個早晨,因為過於乾燥的天氣,鼻腔滲出的鮮血讓我把整片襯衫都染紅了
也許是適應了黑暗,或是誰刻意在牆上留下的孔洞
走了那麼久,視野唯一能見的就是這跟原子筆蓋相同大小的孔洞,四周還是一片漆黑
細細的光線投射進來,你阻斷光線與地面的聯繫,把眼珠替換成光線的終點
外頭一片青草綠地,有人坐在大樹下享受著陽光的溫暖,小孩子在一旁努力學習著騎單車,就算摔倒了,
還是不斷的爬起來,繼續前進;一對戀人鋪著細緻的桌巾,上頭放著可口的自製三明治,
還有從保溫瓶中緩緩倒出的熱紅茶,這股特別又迷人的香氣,應是來自於祁門吧。
你想要出聲呼救,身體需要陽光,也想要溫熱,你渴望著逃離這不知所以然的鬼地方
卻像是將電視按上靜音,演員豐富的表情以及誇張的肢體動作,嘴巴不停的上下開合,
陽光依舊灑滿了綠色草皮,外頭喧鬧聲不停迴轉,感受到咽喉間的疼痛,上下唇不斷互相敲打著,剩下的...
什麼都沒有...
雙手高舉過頭,繃緊的手臂,瘋狂的交互拍打不停!不斷!
從劇痛,疼痛,一直到麻木,最後只剩從手腕上流下的溫熱觸感,然而,黑暗還是吞噬了一切
直到身疲力盡,跪倒在地,雙腿不停的顫抖,不變的寒意從背脊貫穿全身,染滿鮮血的左手掩蓋在那孔上
讓因冰冷而凝結的血塊將洞掩埋...
最後的光線沒了,活著的感覺也沒了,那,還剩下些什麼?
掩面坐著,黏稠的雙手和著不知是否為沙石的顆粒狀物體,將雙頰沾滿
有種瘋狂的想法在蘊釀,惡魔的耳語迂迴於大腦皮質之間,遊盪於思考迴路的密集處
你睜大了眼睛,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抵住上眼瞼與眼球的縫隙,眼皮細微的上下晃動
一開始只是輕輕的往內推,指節已經深深的陷進眼窩,手指尖端開始感覺到溫熱,身體不住的顫動
自然放置在眉間的中指早已推升到額頭,觸摸到視神經的瞬間,動作早以超出理智的控制
用力挖出滑嫩的眼球,全身緊繃,嘶吼!再嘶吼!依舊什麼聲音都沒有,像是個瘋子,或是個狂人
張著大嘴,不停流出的溫熱液體,在口腔內堆積,浸滿咽喉,再自嘴角流出,軀體,地面
都是原本屬於自我的,自我的生命力,真的是嗎?不需要了!
眼窩流出的究竟是淚?是血?什麼都不在乎了...
躺在地面,如果現在有人見到你,如果他能看清這一片深深深黑
映入眼簾的只剩下紅黑色的血泊吧
大腿旁,滾動著兩顆黏稠的眼珠子... 臉上只留下了兩個若大的空洞...
我,就身處在這樣的黑暗中。